网站导航

电话
短信
地图
News

新闻资讯

分类
开元体育王磊:时代下的蛋时间:2023-10-23 08:19:00

  开元体育王磊:时代下的蛋2020年是电影行业的新节点。疫情带来的行业创伤和随之而来的秩序重组,构成当下,也是电影未来的起点。《时尚芭莎》电影组和6位青年导演聊了他们的处境、创作,以及所面对的新秩序。他们是科班出身或非科班出身,是纪录片、剧情片和作者电影的创作者。这是当下电影环境里仍有多元作品诞生的佐证,在行业面对这些新导演的时候,他们的电影观念、创作母题和成长路径同样构成新鲜血液和电影工业体系之间的呼应。年轻的导演、新作品,这是电影未来可能性中的一种。”

  在《京华时报》做摄影记者和小时候在铁西区的成长经历,对王磊创作上的影响很大:这两件事都让他看到很多现实和生活交织产生的变化。

  王磊上过三次大学。2002年,王磊从沈阳考到北京,他在第一所大学里学国际市场营销,觉得将来可以做生意,结果专业课学会计,天天算账,念了半年,退学了,回老家组乐队。第二年,他在第二所大学里学计算机应用与维护,觉得以后当个黑客挺酷的,结果专业课学电路原理,又退学了。

  第三年,乐队开始挣钱了。王磊留个长发戴个耳环到处演出,一个月挣过4000块。本来也就这样了,家里人也放弃他了。第一个冲击是挣钱之后乐队的人心不齐了;第二个冲击是他认识了大学毕业生,发现了没文化和有文化之间的差距。

  2004年,他第三所大学考到了大连医科大学,学新闻摄影。这是家里人最反对的专业,最费钱。王磊20多岁的时候很怪家里人,自己小时候音乐、绘画、射击都有天赋,但大人唯一评价孩子的标准是考试分数开元体育。上了初中,爷爷给他买了个VCD,他爱电影,但不敢想,电影这个词从嘴里说出来都很奇怪。

  16年之后想起这事,王磊觉得学摄影可能是潜意识里认为这跟电影多少靠近点。王磊这时已经拍出了自己的电影。小时候的事他也早想通了,不是家长的问题,是时代造成的。第一次考大学专业就是他自己选的,挺实惠。

  他1983年生人,父母、祖父母都是工人,住在沈阳市铁西区。那个年代,沈阳是中国第四大城市,共和国之子,工人社会地位高,人人洋溢着自豪和优越感。

  小时候的记忆挺美好,爷爷骑自行车带王磊去公共澡堂洗澡,冬天下着雪,自行车骑得很慢,路边的烟囱喷着不同颜色的烟。每个街道的气味也不一样,啤酒厂周围是酒糟味,冶炼厂旁边有刺鼻的酸味。工人从铸造车间和翻砂车间下班进澡堂,个个脸白身上黑。王磊在水池里学憋气,把罐头瓶子灌满水收集纯净的屁。

  家里的衰落是从20世纪90年代的下岗潮开始的。工厂停工,烟囱一个个拆掉,原来一下班,工人呼啦啦涌出大门,饭盒拿网兜拎着,要不就别在自行车后座上,勺子、筷子在里头咣啷咣啷响。后来响声消失了开元体育,也没人再管去厂房捡边角料的孩子。家里逢年过节分到的刀鱼和香肠慢慢分不到了,下岗之后,王磊的爸爸去卖烤串,姑姑、姑父背着泡沫箱去楼道里卖雪糕、卖包子。

  2020年,王磊的第一部长片在平遥国际影展上拿了“藏龙单元最受欢迎影片”。他的第一部长片是纪录片,最初的名字是《飞机下的蛋》,故事发生地的村子上空都是航线,蛋和生命关联。后来改叫《我们四重奏》。

  拍出长片之后,他履历上比较为人所知的两个经历分别是《京华时报》的摄影记者和在万达集团负责企业宣传。前一份工作和小时候的成长经历对他创作上的影响很大,这两件事都让他看到很多现实和生活交织产生的变化。他的片子关注现实主义题材,关注小人物的生活。

  王磊真正进电影学院进修导演是35岁的事情了,他很早就想做影像。2006年工厂迁出铁西区,他集中去拍摄了最后的车间;也是那一年,他就开始尝试在照片里加入声音和音乐做成短片。在万达的时候他也没停止创作,自己拍短片,也给平台拍内容。

  事情起变化的时候是2017年8月。他去给腾讯拍了一个5分钟的专题短片,讲城市变革的。拍的是北京郊外一个打工者的聚居地,村子在朝阳东边离通州很近。除了普通打工者,艺术家、白领也住这里,异乡人给村子带来了文化繁荣。王磊眼里开元体育,这里是乌托邦式的:人与人之间没有隔阂,久违的邻里亲切感和小时候的一样,楼上楼下的邻居都一起聊天儿吃饭,大城市的中心区域这种东西挺稀缺。他还看到了自己刚来北京时面对的一切。

  他有兴趣,对影像的创作热情也需要有寄托,素材越拍越多。他说自己拍东西可以不为任何目的。“拍就行,不用跟别人分享就很快乐。”他的拍摄团队加上自己一共三个人,前期花的都是自己的钱。

  在故事里,王磊找到4条线索:工人文化团成员、一对准备结婚的情侣、卖二手衣服的青年、要解决读书问题的小女孩。4组人选对应梦想、爱情、家庭、下一代教育。“对于怀揣梦想来大城市的人,这是青年最直观的4个人生阶段,以及我们要关注的方向。”

  从兴趣到真正有了点眉目,是在那一年的年底。王磊去广州纪录片节“提案”,他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个词。做纪录片的都这么走的,他想去看看。那时素材拍了快半年,他只知道至少是个半小时的短片。结果王磊包揽了那一届的4个奖。

  没觉得自己一下成导演了,拿奖也没什么——30岁之前,该拿的奖他都拿过。他做摄影记者的时候,拿过荷赛(WPP)多媒体短片奖——国际专业新闻摄影比赛里最具权威性的大奖,连续六年都是尼康世界摄影大赛的国际评委。“提案”回来,比较重要的是他对做长片有了点信心。

  第二年年初又发生一件事情,这支片子要和公司签约,王磊找万达影视的朋友帮忙看合同,聊了聊。过了一星期,朋友说,你跟我们签吧——王磊的片子入选了万达菁英电影人计划,片子后期有资本进来了。

  王磊的想法是4组人物都能独立成一个长片的时候才结束拍摄。到2019年,片子有三年跨度拍了161天,600个小时的素材。他最喜欢的导演是亚利桑德罗·冈萨雷斯,《爱情是》《21课》《通天塔》都是多线叙事,《我们四重奏》也是这个方式。王磊用的是最笨的方法,尽量多拍,后来素材的耗费比是400﹕1。后期特别痛苦。素材4个人看了5个月,先把内容整理成文字,做成表格打印在A4纸上,一套素材2000页,正反面打印。

  快两年时间,片子剪了12版。拍了一年多的时候开始做,同步拍摄、调整。王磊租了一个工作室,几个人一起整理素材,“面对一个不可逾越的东西,天天觉得不可能完成”,每次打开电脑之前王磊得先上好厕所、沏好茶、洗手洗脸,酝酿很长时间才能打开文件夹。

  片子出来,反馈很好,平遥的奖非常重要。“让我以前朦胧的认知有了肯定的答案,以前不知道自己认为的好,是不是观众认为的好。这次得到了印证。”他觉得节展、导演扶持计划,对导演意味着黑暗中的明灯,有指引的方向,人至少不孤独。做《我们四重奏》时,他最大的阻碍就是孤独。“不是没有朋友,是没人理解你为什么要干这个,没有人真的跟你探讨这个事。”

  “我一直没觉得自己是个导演。”王磊这么说。他现在的身份不局限在纪录片作者,不局限在导演,他还在万达上班,挺本分的。拍摄这天是从单位过来的,西装很修身,手上挂着一串珠子。他说换在以前,自己一定会回家换身看起来就像个艺术家的衣服。他现在觉得外表不太重要,拍电影和上班也不冲突。这份工作让他在北京立足,片子出来他收到很多邀请,都没答应,觉得不能过河拆桥,“虽然我对单位贡献也不是那么大”。

  现在做的事,内心来讲就叫作影像艺术家。“我现在初衷和2006年想做的东西没有发生变化,就讲故事,载体不一样了。”现在他新写了两个剧情片剧本,想模糊纪录片和剧情片的界限。“下一部片子肯定是演绎的,但你很难判断它是不是记录。”

  他感觉现在的电影环境对青年导演友好、开放,各大平台大数量级的IP、原创内容出现,都是新人导演制作的。观众也会为这样的片子去买单。王磊还有个个人判断,高中低三个层级的影视公司,中间档会越来越少,超大制作和超低成本两极分化——“超大制作被大导演占据,片子的量可能只占10%,中国未来的电影市场,90%是新人导演创作的低成本电影。”

  另一个他觉得非常好的现象是观众的变化:不再迷信大导演、媒体报道和明星,有自己的判断,愿意关注故事本身,愿意付费观看多元化影像。从只看商业,到纪录片也走入院线,包括短片的合集,比如《我和我的家乡》《我和我的祖国》。“会有更多细分市场,让新导演做低成本的艺术表达,也能支持更多元化的影像。”